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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泥巴书评 |
大约在十世纪或十一世纪时,在法国流传着一系列关于狐狸列那的故事。 有一次,狐狸列那到一个以打猎为癖的王爷的领地旅行,不小心落入猎人、猎狗的包围圈。列那急中生智,跑进了王爷的城堡。王爷和猎人们在整个城堡里搜寻,怎么也找不到这只披着“上等毛皮”的猎物。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狐狸和猎人们继续玩着这个“老鼠逗猫”的游戏,直到最后城堡有贵客来,王爷不得不中途退出。王爷在城堡里大宴宾客,一边吹嘘自己打猎的本领,带客人参观挂在墙上的九张狐皮。可是奇怪,数来数去都是十张皮!王爷正自纳闷,这张新皮怎么这么眼熟呢?列那便从墙上跳下来,咬翻一个猎人逃出城堡。 狐狸列那的故事大体上就是这种类型,由一个个这样的短篇故事缀合而成。 列那是一只狡黠的狐狸,在动物王国里他还是一个男爵。这家伙到底是好是坏?这个问题真的很难说清楚。 他有时可能还算是个有些正义感的家伙。整个系列故事以列那狐与强有力的伊桑格兰狼之间的周旋为主线:他以削发入戒可吃到美味烤鱼为诱饵,用开水把狼烫得焦头烂额;他让狼把尾巴伸入河中钓鱼,结果河水结冻使狼无法脱身,被人痛打了一顿;他还建议狮王以治病为由,把狼皮剥下裹身。列那甚至敢于戏弄狮王,把打盹的狮王绑在树上,待狮王呼救时,又假装去解救。在被判决绞死的时候,他诡称某处藏有珍宝,不但保全了性命,还重新获得狮王的宠幸。 在动物王国里,狮王、狮后、狗熊、雄狼等都是强有力的动物,它们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无能、贪婪、横暴、虚伪、极端自私自利。狐狸列那作为其中另类的一员,以欺骗、愚弄他们为乐事,读来自然让人觉得十分痛快。而列那的巧智似乎浑然天成,随机想出来的那些花花点子层出不穷,常能惹得大人和孩子哈哈大笑。 不过对于弱小的动物来说,列那又是强者,他的手段也够残酷无情的。他甜言蜜语骗取乌鸦口中的奶酪,还差点要了乌鸦的命;他假装躺倒,乘小鸟爱尔蒙特不备将她吃掉;他假装给麻雀特鲁恩的孩子治病,把他们全吞在肚里,还无耻地宣称解除了他们的痛苦;公鸡向特格雷用计从他嘴里跑掉,为了雪耻,列那杀了他的14个儿女…… 在读到趣味横生的故事时,读者可能也会偶尔皱眉:怎么这个动物世界,也跟人类社会的某个阶段似的,这么昏天暗地? 读狐狸列那的故事,让我想起金庸先生在《鹿鼎记》的后记里对韦小宝的评价,他说如果韦小宝到了瑞士这样法治清明的国度,肯定会成为一个太平绅士的。这个评价或许也能部分地用在列那的身上。列那的故事是一个童话故事,但故事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它是产生这个故事的当时社会的一个写照。 将近10个世纪过去了,狐狸列那的故事仍能让全世界的孩子们愉悦,仍能让我们这些大人,品味出童话背后的许多许多。 《狐狸列那的故事》大约在1170年到1250年期间成形,最初是长篇故事诗,作者有许多人,绝大多数已经难以查考。后来还有不少续篇和仿作,连德国大诗人歌德都根据这个故事写过叙事诗《列那狐》。今天流传最广的版本是法国女作家玛·阿希—吉罗夫人(Mme.Mad. H.-Giraud)改写的33篇本的散文体故事,相当于一部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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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书评 |
- 话说一只狐狸
(止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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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没有故事好听,甚感寂寞;有关书本到手,已在成年以后。《狐狸列那》即为其中之一。看了只觉得好玩。又是二十来年过去,重阅此书,依然这般感觉。而且新配精美插图,对照读之,好像更有意思。说来我对《狐狸列那》的感想,无非就是这样;此外再讲什么,总归多余。 我们平常写书评,往往赋予作品一些意义;要谈《狐狸列那》,倒该反其道而行之,去除评论家硬给涂抹的油彩,显出它的本来面目。《狐狸列那》在中世纪法国口头流传,由民间诗人写成叙事长诗,计二十七组,三万余行;以后屡经文人改写,现在所见中译本系散文体。要论它与当时社会的关系,顶多说以一只既是英雄又是恶棍的狡猾狐狸作主角,不无非圣无法的倾向。至于“主要表现代表新兴市民阶级的狐狸列那同象征封建权贵的大灰狼夷桑干反复较量以求得生存的努力”,抑或“揭露封建统治阶级的丑恶和腐败”之类说法,非但丝毫不着边际,反而唐突了如此灵动鲜活的东西。假如有人受了误导,以为“从中可以看到法国社会的巨幅画卷”,只怕会空手而归。附带说一句,反映社会现实,究竟是文学的性质,抑或只是文学史上某些作家的愿望,恐怕还有待商榷;至少对《狐狸列那》一类民间故事,不妨网开一面。 此外这种故事的教育作用,也没有必要强调过分。现在一般称为“童话”,以为既是给小孩子看的,就要有训诫意义。这里前后两层意思都搞错了。可以引知堂一番话来解释:“民俗学中分所有故事为三类,一神话(Mythos),关于天地开辟,神人行事,文化和物类起源等事,二传说(Saga),关于地方人物的事迹,三童话(Mrchen),内容与一二相似,但无一定的时地与人名,也不信为史实,只是讲了听得好玩的。这第三种现在用了日本输入的新名词称之曰童话,其实这并不是只有儿童要听的故事,尤其不是儿童读物,它的原意是‘希奇事儿’,所以上边可以加上民间二字,若是如文去硬解释‘民间童话’的意义,就很有点讲不通了。”(《乌克兰民间故事·凡例》)《狐狸列那》即在这第三种之列,原本是大人之间传诵的故事。 既不反映现实,又无教育意义;那么这种故事,小孩子听了作甚。殊不知《狐狸列那》等的好处,就在这里。前面提到“童话”一说,始于翻译史上的误会;现在却要强调,此类民间故事,充作童话倒也合适。小孩子听讲故事,好玩是惟一要求;《狐狸列那》恰恰能够满足。我们合该佩服前人对动物观察真切,揣摩细腻,描写传神,非但狐狸活灵活现,狼的愚蠢,猫的聪敏,鸡的无辜,也都生动极了。这些正是小孩子最欢迎的;倘若非要添加道德训诫不可,他们既听不懂,也不要听。知堂谈对童话的看法,“觉得最有趣的是有那无意思之意思的作品”,也是这个道理;他说:“我说无意思之意思,因为这无意思原自有他的作用,儿童空想正旺盛的时候,能够得到他们的要求,让他们愉快的活动,这便是最大的实益。”(《自己的园地·儿童的书》)前面提到非圣无法,实为文明普被之前人类的正常想法;这在《狐狸列那》以及格林童话等中都有所显现,就连后来文人如安徒生编写的某些故事亦是如此,然而却与儿童心理不无相合之处。但是既不必期望小孩子会跟狐狸列那学本事,也无须担忧会随它长坏心眼,他们只是藉此知道动物之间有过这么档子热闹事罢了。至于道德教育,要等他们长大一些,足以接受,再来施行不迟。 《狐狸列那》小孩子听了好玩,大人读来亦复有趣。一方面,正所谓一点童心使然;另一方面,即便成人读物,消遣也是需要。或者以为这岂不把此等古典名著看轻了,其实不然。好玩有趣,在文学作品乃属非常难得,大约也只有《狐狸列那》之类来自古代民间者才能达到。直截了当地讲,没有意义,这就是意义;至少胜过后人所强加的各种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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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引 |
目录 |
初试锋芒
狐狸的诡计
大灰狼受洗
尾巴钓鱼的奇闻
落井之后
狐狸与山雀
爱听吹捧的乌鸦
狐狸失策
爱管闲事的黑尔懵
第十张狐皮
奇怪的梦
假传圣旨
修道院避难
御前会议
狗熊出使记
猫伯伯之行
禀性难改
狐狸的狡辩
狐狼格斗
绞索架下的交易
平地风波
惊险的一夜
包藏祸心
御驾亲征
罗马朝圣
狮王遇难
江湖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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