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男孩》（中篇小说，四）
[红泥巴村传闻中心]2003年2月12日 11:26
第四章
1. 无题
又到了周五晚上。我正闲着无聊，把那本翻得稀巴烂的饶雪漫的《眉飞色舞》又拿出来重新回味一遍，回味以后准备上网，“丁零零零零”，电话响起来。
“喂，徐安琪吗？我是凯磊呀！”我还没开口，那边就自报家门。
我没讲话，沉默了五秒左右，然后哑着嗓门：“恩，小伙子，我没听清楚，你叫什么，凯什么？再说一遍？找我们家琪琪有事么？”
凯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肯定在那边干着急，想对策呢！等了他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恩……哦……其实也没什么事儿……”
“哈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不是还自封什么‘天下第一大智勇貌三全的帅哥’么？这时候咋神气不起来了呐？怎么，一个小伎俩就把你给折腾成个结巴子啦？”
“呼！”我明明听到话筒里传来长吁一口气的声音，很明显是因为紧张过度，突然放松而引起的，可凯磊还是继续死撑，把声音弄出那种满不在乎的语调：“哼，谁说的！小丫头，想得真开！我那不是在逗你玩儿嘛！不跟你的幽默‘首尾呼应’怎么成呢？一下子说穿了，那多没劲儿！”这个die不要face的凯磊，这种时候还嘴硬！
“喂，说正经的吧，本人可不好意思在你们家这个月的电话账单上多加那么几个数字，丢人那！要真是我妈或我姥姥接的电话，你预备怎么办？那你不就白白了么？还好，咱们家没装来电显示，不然，非闹到你家去不可！好了，说吧，冒这么大的险打电话给我，究竟有什么不轨的意图？‘坦白从严，抗拒从宽’！”
“喂，我说老妹啊，不要这么野蛮好不好？真想推荐你去做‘我的野蛮老妹’！你刚才说了这么多，就都是‘正经的’么？什么‘不轨意图’，说那么难听！还有啊，‘坦白从严，抗拒从宽’，你从哪儿听来的呀？呵呵，笑死偶也！明天有空么，一起出来happy一下？破折号，我请客！”
“Kao，不至于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像观音菩萨她孙子了？是真的么？哪儿发的一笔横财？不少吧？”
“恩……其实也不多，就那么一百来块钱吧！学习刻苦，学校发的奖学金呗！唉！真没办法，我不收都不成，他们硬要塞给我，老师急得眼眶都红了呢！”
“嘿，吹吧你！现在又不是二十世纪，人家给你钱，还硬推着不要？这种人早绝种啦！”我灌了口牛奶，“至于出去玩儿的事么，让我想一想……对了，能不能把我的哥们儿一起带去？”
“谁呀，BF？”
“少在这儿给我发春！我看是你想GF想疯了吧？告诉你也不认识，李萧，听过么？”
“李萧？这名字耳熟啊！……哦，想起来了！原来就是姓卞那小子的前任女朋友啊！听说长得如花似玉,‘百闻不如一见’，那就介绍介绍吧！”
“喂，你怎么整天打这些歪主意！对了，那钱还够么？”
“这个你放心，我再问老爹要五十大洋，他不敢不给的！”
“得了吧你，想跟迪克牛仔要钱，下辈子吧！时间呢？”
“让我想一想……那，明天早上九点整准时见面，还是你们家门口的羊角公园吧！OK？”
“好嘞，没问题，不见不散！别忘了把钱带够！”
“知道啦，你怎么就惦记这个呢，小鸡婆，罗嗦死了！no见no散！挂啦！白白！”
放下电话，听见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知道妈妈在洗衣服，我下意识地笑了：哈！这下好唬，她什么都没听清楚！
果然，妈妈一边往下拉着撸起的袖子，一边走到房间里问：“琪琪，刚才谁来的电话？怎么打那么长时间？”
“哦……是李萧，她过生日，叫我明天跟她在外面玩儿。”
“你们这些丫头啊，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瞎疯！”
我摇着她的胳膊：“妈咪！反正人家请客，不要我花一分钱，好上算哦！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耶！‘不去白不去，去了不白去’！”
“你这丫头！一天到晚油嘴滑舌，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唉，真不像我的遗传！”
“哎呀，咪咪呀，您就别再说这些废话啦，到底是成不成嘛！”我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用最最亲昵的称呼“咪咪”来喊老妈呢——“妈咪”的简称么！听起来像是在叫唤一只猫，不过这可是我的杀手锏，百分之百奏效哦！
“好啦好啦，去吧去吧！最好去了就别再回来，给你‘咪咪’添麻烦！”妈咪就是这样，偶尔说句温柔的话，后面也要冷不丁加上根刺儿，这点我了解透了。
还是赶紧睡觉觉才是头等大事呢，要不然明天精力哪够用！
2.溜冰场风波
周六早晨李萧8：30就到我家了，“咚咚咚”使劲儿擂门。我打开门，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中间的一小撮头发还笔直地翘在那儿。李萧看到，捂着嘴偷偷地乐了。
我假装生气地冲她吼道：“笑啥！谁让你这么早来的，人家才刚从香闺里起来呢！”
李萧撇撇嘴，把原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什么？你还怪我？昨天晚上那么晚打电话通知偶，偶从被窝里出来接电话，冻了个半死，嘴唇牙齿不停打架，还没拿你是问你那，死猪！”
我想到那情景，也忍不住笑了，做出“please”的动作，很绅士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好好，请进吧，亲爱的李萧小姐！可别站在门外着了凉，本人还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呢！”
我在那儿刷牙，就从镜子里看见李萧一脸憧憬那德性样儿，还用含着蜜的声音问我：“哎，那个凯磊，他是不是很帅啊？有没有霆锋cool？”
我一嘴的“佳洁士”牙膏沫儿全喷在前面的镜子上！
“不要想得太开，‘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哦！不是我打击你，凯磊，那整个儿就是一青蛙！”
“啊？？？不会吧？？？我晕啦！！！那……恕在下不奉陪了！！！”唉，真没法子，李萧平时天天跟那帮小子混在一起，没想到现在也被“熏陶”成了个“母色狼”！说着，她就转身要走。
“喂，等等啊，还没讲完嘞，这么急吼吼的干吗！虽然凯磊吧，他是一只‘呱呱’叫的小青蛙，但是一只很神奇，很可爱的青蛙哦！只要得到你这位可爱公主一个小小的香吻，没准儿就会变成英俊的王子呢！”
凯磊准点在羊角公园门口出现了。需要强调的就是——不是on time，而是in time！说实话，我也挺佩服他的，怎么把时间掐那么准，正好九点差九秒！
凯磊跟我见了面，就像老熟人似的，打打闹闹，天南海北地胡侃。而对李萧，则是另一种态度：俩人都互相微微一点头，然后几乎是同时，脸莫名其妙就慢慢红起来！我偷偷看看他们，笑了。
凯磊说先要带我们去“旋风”。李萧本来还推辞：“天那，我已经N个世纪没溜冰了，这可怎么办！还是你们去玩儿吧！”
“有啥好紧张的，我不也是么！半斤八两！有凯磊这个高手，怕什么！走，一起去！”虽说我是在安慰李萧，可这也是大实话。
换好鞋，凯磊就很卖酷地旋到溜冰场中央。天，他是不是把这儿当成了展示高超技术的舞台！
我和李萧呢，只好扶着旁边的铁栏杆，一步一步，艰难地挪着，狼狈得要命，慢得跟蜗牛一样！凯磊的三圈轻轻松松下来了，我们才走了十步左右。他看不过去了，赶来“英雄救肥”：“妹，要我带你啵？”
我很婉转地推辞了：“不不不，不用了！”指指李萧，“你还是带她吧！”说完，挤眉弄眼的。
他像个长辈一样拍一下我的头：“鬼丫头，在这儿装神弄鬼的做什么！一天到晚脑子里不知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好啊，带就带，我怕啥！”于是走过去小声跟李萧商量着什么。李萧正犹豫着，我拍她一下：“喂，还考虑什么呀，这么美的事儿，八百年还碰不上一次吧？！”没想到，这一拍倒坏事儿了，李萧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突然“扑通”一声跌下来，而我因为把重力全寄托在她身上，也顺势向前倒去！凯磊在旁边急得像只等着要生蛋的老母鸡，团团乱转，不知怎么是好——是先拉我呢，还是救“双祸临门”的李萧？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大手的出现把我们都惊呆了。这只手揪住了凯磊的领子，我和李萧都吓得陆续跳起来，也暂时忘了身上的疼痛。
原来是卞浩！他嘴里嚼着口香糖，脸上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放眼朝他身后望去，发现还跟着一帮人。怎么，他又跟凯磊约好要在这里“挑”一场？我疑疑惑惑地看着凯磊。从他脸上惊愕的表情，我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凯磊很平静地把那只手从身上拿开，抱着胳膊，冷冷地望着卞浩：“要挑，这里可不是地方！请注意场合！”
“9494，神气个什么劲儿？不要仗着人多，就欺负凯磊这个落单的！告诉你，还有我们呢！要不单挑，要不群挑，这算什么？”我看不过去，也在旁边帮腔。
卞浩那边没什么动静，我还以为他是被我们的话给镇住了，正颇为得意，没想到一抬头就碰到他如火的目光——哦，原来那目光是投给我身后的李萧的——他刚发现原来她也在这儿。
“好啊！”他一脸真诚地看着李萧，很“礼貌”地跟她打招呼。李萧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他。然后，卞浩就又拼命调动脸上的所有肌肉，似笑非笑地邀请凯磊：“嘿，兄弟，什么‘挑’不‘挑’的，想哪儿去了！怎么会呢？啊，既然都在，走，大家去喝一杯！楼上茶座，有请！”凯磊“哼哼”冷笑两声，脚下一动，就滑远了，对着卞浩喊：“多谢！不用浪费您的银子了！”我朝卞浩做个鬼脸，就跟李萧一起继续向前挪着。回头看卞浩，发现他脸都绿了，于是偷偷乐了。后来凯磊和李萧手牵手，像对情侣一样，滑得好的很呢！还有说有笑的，看得我都有点儿嫉妒他们了，心里直怪凯磊“重色轻妹”。卞浩气得鼻子都冒烟儿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在旁边干瞪眼。才好才好，这种人活该！他越难过，我就越爽哦！你脑子里一定冒出了那形容我的最恰当的四个字——幸灾乐祸！对，就是这样啊，那又怎么了？卞浩是活该么！
溜了两个钟头，我们出来时已经是头晕目眩，感觉天地仿佛也在旋转。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习惯成自然”，我在无意中发现，李萧跟凯磊的手竟然还粘在一起！我忍不住叫起来：“哇！！！”没想到果然起效，那两只手被我这么一吓，“唰”地就分开了！
凯磊打我的头：“‘哇’什么，小丫头！死人啦？”
李萧真不愧是“暴力女郎”，这时候又开始实施她的“虐待计划”，死命地掐我一下：“喂，呆Ⅹ呀你！再叫，再叫我就把你吃掉！老猪，我真怀疑你有‘恋哥情结’哦！是啊，我知道你跟凯磊是兄妹，可这并不代表你就不能暗恋他呀！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坦白交代，你对凯磊产生不轨意图已经有多少个世纪了？”
我叫得更大声了：“哇！！！受不了啦！李萧你犯了‘重婚罪’我也就替你保密了，怎么能这样虐待儿童啊！肢体虐待就不说了，竟然还搞‘精神虐待’，用语言羞辱我！俺小猪好可怜啊！55555~~~~~~”我竭力把表情弄得夸张些，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正准备跟李萧闹，突然一个急刹车打住，眼神射向前方，好像痴掉一样：不好，妈咪正在50米外，迎面朝我们走来！
3.常常欢笑 尝尝麦当劳
天那，这下可怎么是好？老妈今天不是在家休息么，咋会跑到这里来呐？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趁着她还没发现咱们，赶紧通知李萧和凯磊，大家一块儿想对策才是当前首要任务！
人家都是“急中生智”，而我总“急中失智”，唱反调一样。于是忙乱之中只好出了个馊主意：“凯磊，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别看李萧平时稀里糊涂的，这时候可比我清醒：“左边铁栅栏，右边大马路，可往哪儿躲呀！”
“那……那就快跑呀！”
“笨！一跑不更引起人家注意，值得你妈怀疑了？”
李萧和我在旁边讨论得热火朝天，只有凯磊在旁边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一脸迷茫地望着远方。我使劲儿拍他一下：“喂！耍帅也不是这时候耍呀！要观察我妈，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好，老妈发现我了！当然能看出来呀，她脸上表情变了嘛！唉，这下完了！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我侧过身去，想跟凯磊商量一下马上他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可头转过去，却发现他的人不见了！
李萧提醒我：“看啊，在那儿那！”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哈，这个臭小子，关键时刻把自己多年来积累的聪明才智一下子全爆发出来了，竟然想到站在路边的报刊亭前，假装要掏钱买newspaper！我长吁了一口气，也情不自禁地为这个鬼精灵凯磊笑了。
老妈笑眯眯地走过来，没有理会我一脸灿烂的笑容，而是对着李萧像母女似的很亲昵地说：“萧萧，节日快乐啊！”
李萧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就连我也一下子给懵住了：我明明告诉老妈今天是李萧的生日啊，怎么又变成“节日”了呢！还没来得及开口，李萧已经把我最想问的问题提了出来：“阿姨，我今天过什么节呀？”
老妈仍然是不紧不慢，慈祥得要命，一副“模范阿姨”的表情：“萧萧，还不懂呀？今天当然是你的‘生日节’呀！一个人一年只过一次生日，难道不算是节日吗？”
我“哦”了一声，李萧却还是愣在那儿，没什么反应——也怪我太马虎，忘了告诉她我瞒着妈妈跑出来的理由。眼看她就要开口问“谁告诉您今天是我生日”了，我在这关键时刻使劲儿掐她一下，她立刻反应过来：“哦……那我就不客气，收下您的祝福啦！谢谢阿姨！”
“哎，小甜丫头，跟阿姨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不谢，不谢啊！阿姨也没给你带什么礼物，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呢！”妈咪就像真的把李萧当她亲生闺女了一样，不知道多和蔼呢！然后突然脸色大变，转过头来没好气地命令我：“早点儿回去啊！要不在外面给狼当点心吃了我可不负责！”
“哎呀妈咪啊，那是一个世纪之前的事儿啦！现在大马路上哪儿还有什么狼呀！要是真有狼，那才是稀奇事儿了呢！要有，那也是色狼！何况您瞧瞧您女儿这身材，有可能被色狼盯上嘛！您就别自作多情啦！”我的脑袋上依然是那张叫做“嬉皮笑脸”的脸。
“疯丫头，就会耍嘴皮子！你娘今天没工夫跟你耍，还有事儿要做呢！萧萧，玩儿得开心点儿！白白啦！”老妈走了十步还不到，我跟李萧就同时大笑起来。李萧一边笑还一边怪我：“死猪，你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我怎么应付啊！还害得我撒谎，下次我过生日再要请你，那可怎么办啊！还有哇，没想到你下手这么毒！瞧，我这儿肯定青了！”说着，指指自己的腰部。
我一脸胜利的笑：“西西，那一下是还给你的啦，谁让你刚才掐我那么重！就不要客气啦，收下吧！我又不知道我妈会走到这里，哪里想起来告诉你这个！我不骗她，那怎么可能获得自由呢！”说完，又学着妈咪的语气，作出“恭喜”的姿势：“萧萧，节日快乐啊！”
李萧瞪着眼睛：“猪哇，难道你已经被你妈同化，患了口蹄疫，认为今天是我的‘生日节’了吗？来，让我摸摸，是不是发烧（骚）了？”哇，这个李萧，竟然也学会了“一语双关”！镇江话“烧”跟“骚”是一个读音，这不摆明了占我便宜嘛？！
我躲开她的爪子，把眼睛瞪得比她还大：“死得滚，你才发烧（骚）了呢！瞧瞧你的嘴唇，就是口蹄疫的早期征兆！要问今天是什么节，嘿，不是你的‘非生日节’么！当然，也是我的，也是凯磊的呀！”
正说着，凯磊举着一本刚买的《东方文化周刊》跑过来。我扑上去，他正等待着我的拥抱，却抱了个空——原来我是对他手上杂志的封面产生了浓厚兴趣。F4，言承旭，我的最爱哎！我对着他的头像亲了N遍，把凯磊和李萧看得瞠目结舌！
“言承旭什么小呆Ⅹ呀，谢霆锋那才叫帅呢！”李萧开始挑衅了。
“死得滚，谢霆锋才是老呆Ⅹ呢！整天谢霆锋谢霆锋，我真要‘谢谢你停止发疯’！”
“好哇，你竟敢骂我的小锋锋，老猪我看你今天是不想活了！”
“就骂你家谢霆锋，那又怎么样？痢疾拉肚，请吃‘谢霆锋’！”
“你……”李萧实在想不出什么骂言承旭的话，只好装作气得无话可说的样子。这时候，我们三个人都听到一声很响的“噗”，于是，一秒钟的沉默后，对望着，笑得跟火山爆发一样。凯磊怪不好意思的样子，脸上羞得通红：“Sorry sorry，都是本人的肚子不争气，偏偏在这最重要的时刻响了起来。”然后顺水推舟：“不过我说，二位小姐，在这大街吵成这样儿也不好看，我看你们还是等吃饱了，有力气了再在店里吵个够吧！”我本来就对吃比较感兴趣，也正有此意，看看表：也不早了，十一点四十。于是立刻附和：“是啊是啊，而且麦当劳挺远的，早点儿赶去好！”
凯磊瞪着我：“什么？麦当劳？”正准备哭穷，又想起旁边的李萧，于是发扬“绅士风度”，准备问问她的意见。没想到李萧自己开口了：“是啊是啊！我最喜欢麦当劳了！好不容易能蹭一顿，赶紧去吧！”
凯磊这下可傻眼了，看着我们的表情，就像封建社会的农民看地主一样，满脸都写着“我被剥削得好惨呀！”几个字。
我还算“口下留情”，点了一份儿童套餐，一杯奶昔，一个圆筒，就没再要什么。李萧和凯磊像吃情侣套餐一样，都要了“麦辣鸡腿”套餐——一个汉堡，一杯可乐，一包中薯。因为我的儿童套餐里没有薯条，所以他们就把两包薯条混在一起，三个人分着吃。然后李萧点了个新地，凯磊再来一个苹果派，大家一块儿买了份九块九的麦乐鸡，就Finish了。一共花了凯磊八十大洋左右。
我吃得最快，然后就在那里皮“儿童套餐”里送的玩具。凯磊笑笑地看着我，带着点儿疼爱的语气：“你呀，就像个小孩子！”老天，搞得自己真成了我哥一样！
李萧真的是比我还热爱麦当劳，就像没吃过似的，一边吃还一边吮着手指头，也不注意她的什么“淑女风度”了，凯磊看得一愣一愣的。我低声问他：“心疼它吧！”他没听懂：“她吃得这么开心，用得着心疼吗？”“嗨，我说的是money!”
然后凯磊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把声音提得很高：“不就是八十块钱嘛，小case！八百我都愿意掏！”哼，还不是故意说给李萧听的！天，他难道是在暗示李萧自己家里有钱，好让她肯跟他吗？真搞不懂！
陶喆在麦当劳门口的电视机里唱：“尝尝欢笑，常常麦当劳！”我就忍不住笑了。他唱的那可是阔户呀，要是像我们这些“工薪阶层”，就只能“常常欢笑，尝尝麦当劳”了，“苦中作乐”嘛！
从麦当劳里出来，大约是一点左右。李萧还作怪，没什么吃的剩下了，还特地跑去跟服务生要一个塑料袋——嗬，原来是要把那个装可乐的罐子带回去。我挺奇怪，问她：“你这是干什么呀？”答曰：“带回家有大用呀！把自己买的可乐灌进去，拿着麦当劳的杯子走在大街上，多甩！就算买不起可乐，放点儿白开水，人家没准儿也以为是雪碧呢！”天，有没有见过这么要面子的人！我没话说，只是翘翘大拇指。
不远就有个网吧，“创意”，凯磊招呼我们：“反正还早，泡吧去吧，两个小时，我请客！”“废话，难不成还让我们掏腰包！”李萧很快人快语地嘲笑他。
“9494，上网又打发时间又省钱，你只要花十二块，三个人的两小时就这么‘吱溜’过去了！好啊，反正不去白不去，不宰你宰谁呢！”
接着又去城市客厅溜达一圈儿，凯磊在喷泉里钻来钻去，身上都给浇湿了，别提多痛快！我和李萧就在旁边看着他叫着，笑着，屁颠屁颠到处跑，也在旁边跟着起哄。哎，这您可别搞错了，咱们不是想装淑女，只不过——这种老掉牙的游戏，已经玩儿腻了！
后来？后来就各自回家了呗！路上，凯磊还帮我们一人买了两串糖葫芦，两个棉花糖，咬得牙齿缝里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我们还烤了三十根羊肉串，大口大口嚼得过瘾。
一回家，老妈就在沙发上坐着，抱着胳膊，脸板在那儿。我挺奇怪：哎，这回来得不是还算早嘛！有啥好气的！
我们就这样僵持地沉默着。她突然叫起来：“老实交代，今天到底是谁约你出去玩儿的！”
4. 那些回忆……
这几个字儿从妈妈嘴里蹦出来时，我真的吓个半死！不会吧，难道是李萧家里人打电话来了？不可能啊，她自己告诉我她爸妈今天一起到上海出差啊！
“哼，就知道你撒谎了！回到家我才想起来，李萧明明是十二月份过生日的！去年十二月一号你还去了她家呢，别指望我会忘掉！”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我松一口气，眼珠儿一转，就知道怎么应付了：“嗨，我还当您说什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呢！去年李萧过的是阳历生日，今年过的阴历啊！怎么，您怀疑我诈您？”
老妈也松一口气的样子，但好像又有点儿不信：“是吗？”“当然，您今天不是也看到了吗，就她跟我俩人啊！”“噢！”
我又开始随便起来：“哎我说咪咪，您今天好不容易盼来个节假日，不好好在家休息，跑‘旋风’那儿去干吗呀？”“鬼丫头，管得宽！我是去有点儿事！怎么，这也要经过你的同意呀？”“不是，我是担心您有外遇……”“什么内遇外遇的，你这丫头是不是电视看多了，小小年纪就烦这个！去，做作业去！初三时间这么紧张，就被你这样浪掉一天，还不快弥补弥补！”老妈已经开始瞪眼了。
“哎呀妈呀，我是跟您说正经的呀，怎么到处乱岔！其实，您要真有外遇，我倒也放心了，早日找个新爸爸回来……”说到这儿，我赶紧打住，用六个小圆点儿代替，因为我看到板刷已经在头顶上被高高举起！是呀，我要是真不怕抽，老妈也就不会用这一套来吓唬我了。
第一本拿出的就是几何——一见就头疼的玩意儿！第一题就卡了壳儿，我在那儿咬着笔杆儿想怎么做辅助线，无意中瞥见老妈泪光闪闪的眼睛——天那，很少看她这个样子！我的心里一下子沉重起来，装满了两个字：抱歉……
我走过去，轻轻把手搭在她肩上：“妈……对不起……”
妈妈把她的手放在我手上，拍拍：“孩子，不怪你。是老妈太没用了，动不动就哭……”说着用手抹去滑落在腮帮上的泪水。其实根本就不像她说的那样，妈妈是个坚强的女人，所以才会养出我这样坚强的小孩。那个男人抛下我们以后，除了我在街上遇到他，回来以后她很伤心地跟我抱头痛哭那次，好像就没有再见过她的泪水。
我陪妈妈坐在沙发上，就像受她的泪水吸引一样，眼睛里也流出了液体。我想到了离婚前的爸爸。那时候他对我和妈妈多好啊，简直可以去争当“模范丈夫”“模范父亲”，尽管很忙，但几乎没有抱怨过什么，每天从公司里回来以后总是争着干家务活儿，让妈妈歇着。人家爸爸妈妈经常有磕磕碰碰的，但他们一直相亲相爱，夫妻俩好像就没有红过脸儿。可是后来他变了，变得好可怕，完全是两个人，根本就不像我最亲爱的爸爸。就在走出这个家门的前几天，他跟我妈把家里的东西几乎砸掉了一半。我就听到他们在隔壁吵，妈妈说：“如果她是真心喜欢你，你也喜欢她，我完全没有意见，但她爱的只是你的钞票，你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那个男人说，关你屁事，他妈的老女人不要在这里屁话罗嗦，挑拨离间。我已经十一岁了，也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只是默默地躺着，让眼泪沿直线一直滴到枕头上……后来我冲过去，给了那个男人一个巴掌，他没有还手，顺了点东西跑到宾馆去住了。妈妈像疯了一样，一边哭一边用头不停去撞墙，额头上好几个乌青块。我哭着喊着拉住她，让她趴在我肩膀上哭……那天晚上我跟妈妈一起睡在大床上，她的脚总是冰凉冰凉的，我怎么焐都热不起来，电热毯也不管用……
睡着之前，我问她，还喜欢爸爸吗？她说，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感情很深，当然割舍不下。我又问，那你当年喜欢爸爸，也是看上他的财吗？她老老实实坦白说，那时的确是有这么一部分因素在里面，但现在绝对不是。后来，我就搂着她，我们一起睡着了……
想着想着，就很难回到现实中来。还是妈妈轻轻拍着我，才把我拍醒了。“你还想陈金吗？”我看着她的眼睛问她，因为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点点头：“当然啊，他毕竟是你爸爸。”
亲爱的爸爸啊，你现在在哪里呀？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看看妈妈？其实，我们都很想念您，一直牵挂着您啊！您是真的喜欢那个女人吗？比喜欢妈妈还要多？如果她不要您了，还有我们那！您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呢？我们是您最亲最亲的亲人啊！您难道就一点儿也不留恋这个家吗？爸爸，我的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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