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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筱音爸爸,随便说说
作者:everest.cn 我完全同意你所说的,专家也是人,会犯错误,也会为了某种利益而做违背常识与良知的事情。所以我们对专家也应该有一定的怀疑态度。即使专家们诚实可靠,也还有其他问题。在美国,有些科学记者没有足够的科学素质,写起科学报道来常常为了制造轰动而夸大研究成果,“内行”看了也就只有苦笑而已。这个问题在中国更加严重。 但是,相信科学与相信专家不是一回事。科学的方法和经过检验之后的实验结果,确实值得相信。而且我的体会是,在实验结果上做手脚的很少见。这是因为一个结果必须要经过别人的重复才会被承认为事实,做手脚是迟早要露馅的。但是,从这些结果里引申出什么理论?这不仅决定于提出理论者的水平,遇到不“识货”的听众,也大有手脚可作。所以,专家从来就不应该“垄断”科学。听众也就应该使自己“识货”。 问题是,怎样怀疑专家?我们中国人常常走极端,要么盲目相信,要么盲目怀疑。 这两者,同样很有危害。光有批评精神是不够的,文革时代怀疑一切打倒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怀疑一个理论,与提出一个理论一样,应该有证据。你怀疑专家,应该是因为他所说的与事实不符,而不能是因为“对方是专家”。如果为了怀疑而怀疑,那就只能把水搅浑。现在很不幸的事实是中国的普通民众没有足够的信息和思维能力去作独立思考。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成年人科普比儿童科普重要得多。中国孩子的科学素质不很差,中国成年人的科学素质才真的差。在西方,科普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让老百姓接受某种理论,而是让老百姓具有理性思维的能力和必要的知识。这样,在专家瞎说的时候老百姓才能识别,不管这专家是在兜售一种新药,还是在兜售什么政*治主张。只有在生活的各个方面,老百姓都有能力以逻辑和事实(两者缺一不可)去挑战权威,才能保证老百姓以自己的意志决定社会的走向。所以,科普的意义重大,可不仅仅是让孩子们爱科学与学科学。 生命是确定性的产物?这里啊,我觉得你读完那本书之后就明白了。基因、遗传并不等於确定性。当然,每只手上有五个手指头,这是基因决定的,有着近100%的确定性。但是,生命中很多其他东西是基因与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就算是基因有一定的决定作用,也不意味着我们无所作为。就如我们发现了癌症是基因突变之后反而离攻克癌症更近了,发现了人的智力与性格是怎样受基因影响的,也许我们反而更知道如何抵御基因的作用。另外,基因、遗传决定论并不比环境决定论或其他任何形式的决定论更加恐怖。如果像某些人提出过的,一个人的性取向是由他母亲的养育方式造成的(这已经被证明没有根据),这为什么就比性取向由基因决定要更好呢?在这两种决定论里,性取向都是由自己无法改变的因素决定的。 主题:娃娃妈,忍不住想多聊几句,还是关于科学 作者:筱音爸爸 看到你上来很高兴。这几天我一直在脑子里清理“房间”,我也很想把这个思路再理一下。 我想提出的角度大概是这样的:作为非科学研究者的公众的一员,对于通过媒体接触到的科学结论应该持什么样的态度? 我的观点是应该:怀疑,并且好奇。 这种“怀疑”与“怀疑科学”不是一回事。我们是不可能怀疑科学的,否则现在就不可能通过互联网远隔千里推心置腹地交流。科学几乎构筑了我们生活的全部环节。 任何一个科学结论的提出到被广泛确认到最后的应用,往往有相当漫长的过程,从假说到实验,到不断被证明或证伪,到被确信,又可能出现新的假说推翻以前设定的极限。我相信这是一个非常严谨的过程,需要人类的精英群体为之不断奋斗,我也非常相信在这个过程中绝大多数研究者都是持着客观、诚信的态度,因为这种研究是与自然打交道,欺骗只是人类的特质。但是,这里面也存在着许多非确定的因素。包括在一项实验中,所有的人都以极端的诚信态度和严谨精神去设计、操作,但也很难排除其他不明的因素干预,这不是总能被控制的。当然作为整体,在这项试验中被忽视的问题,可能会在其他人的试验中被发现,只要整体上保持这种严谨和诚信的态度,我相信人类在这个领域的发展是潜力无穷的。毕竟“科学”这个概念对于这个地球还非常年轻,算上去还是个不到一岁的婴儿。 但是,作为非研究者的公众,我认为不能轻信从各种媒体上获得的结论。首先这种相信缺乏一种切实的基础。比如,假如我确信遗传学上的某个结论,这根本与我的知识基础是没有关系的,我可能是因为认识你,由你推荐的书上告诉我某个结论。而大多数公众可能是因为相信某个媒体或相信某个权威。我认为这种“确信”很可怕,这对于我而言,也缺乏诚信和严谨的态度。但是,作为一个个体,我也不可能去体验所有的经验,在每个领域都探索到可以与得出结论的专家探讨的地步。那么怎么办呢?我的态度是:保持好奇心。尽可能去了解,并且在自己能够理解的范围内多观察、思考,也参与一定限度的实验(比如运用相关的原理去观察身边的孪生子之类的),保持一种探讨的态度。 另一方面,我认为从科学史的角度,我们也不能轻信。任何一种科学理论,在它被反复地验证到最后被广泛接受和应用之前,都要经历一个我认为相当漫长的过程。我们回头看看,现在我们确信的许多结论,都曾经进行过无数次的探讨、实验、被质疑,而且弯路比直路远远的多。特别是那些与国计民生相关的科学结论,往往在过程中参与了许多社会的、政治的因素。换句话说,假如我们不是回头看看那些结论,而是置身于这些结论得出的过程之中,我们发现在这个过程中,误导远远比正确的导向更多一些。就拿相对论而言,直到今天,在我们身边又有几个人能正确地表述它的含义。不要那么复杂,就说陈景润为之奋斗终身的歌德巴赫猜想,我也发现没有几个人了解它的含义,所有人都说“1+1=2”。这是我所担心的问题。公众很容易被误导。一个可爱的电视主持人比100个遗传学博士更容易让公众相信。而科学结论的传播是通过语言来传播的,即使我们面对面说话,语言传导的信息都可能被误解,何况通过媒体的传播。 当今世界,是一个信息非常泛滥的世界,各国的竞争从过去的军事竞争到今天的经济竞争、科技竞争,有许多的问题都带着非常浓厚的政治色彩和民族主义色彩,载人航空器的发射本身是科学问题,但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个意义。当我们说“提倡科学,反对邪*教”时,科学的概念被赋予了多么复杂的信息。我认为,面对这样的“科学”,我们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 人类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毛病,用“魔鬼辞典”来解释:相信,就是确信我愿意相信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这毛病,包括我自己在内,但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的人不多。 所以,在这个领域,我并不是那么乐观。作为一个普通的非科学研究者,我主张,我们多一些好奇心,多一些怀疑,少一些确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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